第四十四章 萧锦乐不“嫁”
{原创角色预警，不喜慎入}
那天赛马之后，忽娜和锦暄也熟悉起来。有时忽娜和徐钰舞剑，锦暄在一旁抚琴相和；忽娜对中原文字感兴趣，锦暄便亲自写了顺朱儿让她和徐钰临摹习字；偶尔徐钰和忽娜比划累了，便看锦暄素手烹茶、作画插花……萧锦昀没想到之前是派锦暄过去让忽娜不要老粘着徐钰，结果一来二去，她们三个人倒是扎堆玩到一起去了。
这日，三个人在一起看忽娜带来的大漠风物志，锦暄津津有味地听着忽娜和徐钰讲大漠上的事情。忽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：“我流亡民间的时候，曾听说鞑靼求娶大辰的嫡公主联姻，后来公主的车驾在路上出了意外，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，当日险些去往鞑靼和亲的大辰公主，莫不是嘉宁长公主殿下。”锦暄叹了口气，无奈笑道：“那位公主的确是本宫。”
忽娜有些疑惑：“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妹，小王能看得出皇上与殿下兄妹感情很好，当时怎么舍得殿下嫁去鞑靼？何况彼时两国还在打仗，情况不明。”提起这事徐钰就来气，快言快语地说：“还不是宁王和你弟弟，唔唔……”锦暄连忙往徐钰嘴里塞了块点心，这事是个机密，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，何况忽娜不是一般人，她和三皇叔有没有牵扯还不清楚。
锦暄朝忽娜无奈笑笑：“此事说来话长，不说也罢。”忽娜也是为储做王的人，稍微思索也能猜到一二，和亲之事怕是跟宁王与吉吉的勾结脱不了干系，因此锦暄才不愿告诉太多内情给她。忽娜看着如夏初菡萏般含苞欲放的锦暄，笑道：“幸亏殿下没有真的嫁去鞑靼，我那个弟弟不是良配。”吉吉为了王位已经牵扯了太多无辜，上至贵为公主的锦暄，下到无数将士黎民。而且王位之争，你死我活，吉吉已然命入黄泉了。
徐钰却忽然好奇地问到：“听说鞑靼有收继婚制，父死娶母，兄死娶嫂，是真的吗？”忽娜看着满是好奇的徐钰和锦暄，忽然想逗逗她们：“是真的。但是也不止如此，比如当时长公主殿下真的去鞑靼和亲嫁给了吉吉做王后，那吉吉伏诛之后，她就要改嫁给我这个新王。”锦暄大惊：“可是你是女子呀，我也是女子，也要改嫁吗？”忽娜故作正经：“当然要，如果殿下当时真的嫁去了鞑靼王庭，如今已经是我的王后了。”听到这不正经的话，锦暄的脸顿时比蒸熟的螃蟹还红。忽娜哈哈大笑，忽然理解了为何大漠草原上的男儿都喜欢中原上娇滴滴的女子了，就锦暄这娇羞好欺的模样，稍微逗一逗就脸红，即使她不是个男儿也想要轻薄一二。
几日后，忽娜来向徐钰和锦暄辞行，她马上就要回鞑靼了。锦暄见她们二人都依依不舍，便懂事地说自己先回栖夏宫安排一场小宴，为忽娜践行。黄金万两容易得，知己一个也难求，皇嫂跟女王一定有很多话要说。
宴席摆在了栖夏宫的荷香榭，吹着水面掠过来的微风，三人把酒言欢。锦暄酒量自然是比不过她们俩的，徐钰和忽娜都是用大碗喝断胡笳，锦暄用小酒杯抿着桑落酒。酒过三巡，徐钰兴奋地向锦暄展示忽娜送给她的那只叫‘阿奇’的雄鹰，鹰眼锐利羽毛油亮，一看就是猛禽。忽娜知道锦暄喜欢书画，也送了许多鞑靼的珍贵颜料和书籍给她。
第二日，锦暄和徐钰才从萧锦昀和锦明那里得知，忽娜要讨个王夫回去。锦暄急急问道：“塔塔尔王求了谁？不会是王兄吧？”和亲一般是要皇室宗亲，锦明是亲王，去鞑靼做王夫也很合理。锦明翻了个白眼：“哎呀，不是我，女王求招萧锦乐为夫。”徐钰叉手笑道：“哈哈，肯定是之前忽娜知道了三皇叔要送小妹去鞑靼和亲，特意给小妹报仇来着。”锦暄笑笑，这也不是不可能，只是肯定没这么简单。萧锦昀看着自家的“蠢婆娘”一阵无语，十分怀疑她和锦明才是亲姐弟，一个猜忽娜是要给认识了没几天的小妹报仇，一个猜是宁王要通过联姻掌握鞑靼兵权反攻中原。
萧锦乐是宁王独子，召他为王夫相当于把宁王的命根子交到鞑靼手里，而且还能试探三皇叔与萧锦昀的关系。但是鞑靼举国来降，求招一个皇室宗族子弟这个要求并不过分。女王亲自送刀到萧锦昀手上，萧锦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，他倒要看看，宁王这次会翻出多大的浪来。
果然第二日早朝，在萧锦昀萧锦明兄弟和国师还有宗正司的司正一唱一和下，说出萧锦乐是入赘鞑靼的唯一人选时，宁王神色大变，闭口不允。萧锦昀冷眼扫了一眼宁王，决定先松松线，便让退朝次日再议。
次日，再议此事宁王借口：“天潢贵胄读书习武，为的是报效朝廷，怎可送往苦寒之地和亲呢？况且锦乐是我的独子，于情于理都不该应下此事。望皇上明察。”又有官员陆续回禀：“皇上子嗣单薄，血缘相近的王爷寥寥无几，臣以为和亲之事应当再做讨论。”“三王爷当年随先帝征战天下，劳苦功高，世子乃王爷独子，送去和亲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。”……
还没等萧锦昀出言呵止，却听见堂下的徐钧面有怒容地大声道：“诸位今日此言，可还记得去年鞑靼求娶嘉宁长公主之时自己都是如何劝谏皇上的？当时鞑靼进犯，与大辰战火未歇，长公主前去和亲有多危险诸位心里清楚。若是反王塔塔尔吉吉撕毁合约继续攻打中原，长公主殿下极有可能会第一个死在鞑靼刀下。当日，你们明知危险，却还是力谏皇上以大局为重舍了长公主去和亲，更是在这金殿之上用大义黎民、孝悌之情逼得长公主吐血昏迷。如今鞑靼已为大辰属国，两国相安，鞑靼重礼招赘宁王世子为王夫，诸位怎么又都换了套说辞？宁王世子是天潢贵胄，长公主殿下更是金枝玉叶；宁王世子是宁王独子，长公主殿下更是太后独女；宁王世子与皇上血脉相近，长公主殿下更是皇上唯一的胞妹。长公主和亲一事距今不到一年，如今，你们当日口口声声的忠孝义节又在何处？！”
徐钧的声音回荡在金殿内，字字珠玑，振聋发聩。
一边的武将和几个直臣早就看不惯这群两副嘴脸的人，也站出来说：“长公主一个小小年纪的弱女子，当日都能为了苍生百姓含泪和亲，若不是在路上遇到劫杀命大逃了出来，只怕现在生死未卜。宁王世子堂堂男儿，连十几岁的长公主都不如吗？”“当日宁王高喊为了大辰伏乞皇上送长公主和亲鞑靼，谁不夸赞宁王高义？如今轮到自己的儿子宁王反而说和亲不合适，真是此一时彼一时，虚伪！”……
两边的人又吵成一团。
“够了！”萧锦昀怒喝。“属国女王等级等同亲王，与宁王世子身份相当。况且如今两国联姻是为和睦，而并非求和远嫁，锦乐过去后鞑靼那边自会以礼相待，怎么就委屈锦乐了？！再说了，那苦寒之地朕去得、嘉宁去得，锦乐就去不得吗？！”
帝王一怒，满堂肃然。
“皇上。”赵丞相在一片寂然中出列拱手，“臣以为，当务之急乃是皇嗣问题，这有关朝堂稳定乃至天下太平。如今鞑靼已为属国，联姻一事可以从长计议。”
群臣附议：“请皇上从长计议。”
“大胆！”萧锦昀怒不可遏，群臣忙跪奏皇上息怒。“如此急迫皇嗣问题，赵丞相你是在暗示朕英年早逝？”
“臣不敢。”虽然这么说，赵丞相却面无惧色，“臣只是未雨绸缪，请皇上明察。”
群臣再次跪奏：“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……
锦暄正在赏御池中今年第一捧莲花，听锦明说了今日早朝的事，也叹了一口气：皇兄这皇帝当得属实不易，外有位高权重的外戚舅舅，内有虎视眈眈的嫡亲皇叔。若是说之前赵丞相劝皇兄舍她去鞑靼和亲是为了大局，那这次他出言力保萧锦乐不去联姻就只能说明他上了三皇叔的船。
赵家是太后母家，赵丞相是赵家最有权势之人也是他们三兄妹的亲舅舅，连赵家都抵挡不住的诱惑更莫说他人了。皇兄登基这么多年，舅舅一直鞠躬尽瘁，而权力就像毒药，不断滋养着欲望和野心。
“不过今日皇兄那大舅哥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，他向来沉稳内敛，倒是少见他如此生气的样子。”锦明又将今日早朝徐钧的那番话告诉了锦暄。
锦暄想象着徐钧在朝堂上仗义执言的样子，眼底沁入笑意，抬头看着夏日澄澈如蓝色琉璃瓦倒扣在头顶的晴空，天空的风声穿过耳际，湛蓝的天空，白色的云朵层层叠叠如绵白糖一般，一丝一丝融进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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